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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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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起靈』會是個這麼脾氣。』

他笑起來的聲音跟說話聲音一樣刺啞難聽。張起靈一直隱約地覺得這人的聲音令他感到熟悉,他在近十年來一定曾經聽過,但這件事情同樣地令張起靈感到困惑,張家的鬥爭早已是上百年前的事,而他最後見到張隆半,應該是史上最大盜墓計畫的時期,也就是大約二十五年前。

他在這十年間曾經見過這個人,在哪裏,或者是,這個人改扮成了誰?

『我還是放你出去吧,幫張啟山找點麻煩也好。』張隆半慢慢地收住了笑,一提倒在墻邊的「自己」的臂下,助他站起,手上動作索利,瞬間就把他的關節推了回去,並解開了他身上的鐐銬。

『你也是在找自己麻煩。』張起靈毫不客氣地活動了下手部,確認關節雖有疼痛,但並無大礙,一邊淡淡地提醒道。他其實並不怕張隆半反悔,一旦解開禁錮,論單打獨鬥,張家沒有任何一人能充當他的對手。

『或許吧。』張隆半笑了聲,哼道,『張啟山把關你的鑰匙給我,你當他真的那麼信任我?不過就是要尋著隙把我給殺了。』

空間中一陣靜默,而張隆半接續下去的含混嗓音中是掩不去的恨意與怨毒,『張啟山這人最大的缺點,就是自以為能看透天下間所有人的心――他當你最終還是會怕了他,逃離這後就再也不會出現,反正你對他沒用,他還可以以放走你為名,把我給鋤掉,何樂而不為?他可一點也不了解你。』

『……』

『相較之下,張起靈,我可能還是比較了解你的。你不想死,是嗎?』張隆半輕輕地,半是瘋狂地喃了起來,『物質化早成為你的本能,求生、卑微地求生、像蟲子一樣苦苦地掙紮,不知為何而活卻仍然存活,你根本沒辦法讓自己死掉――張起靈,你早就是怪物了。』

湊在耳邊的氣息凝繞成為困惑跟那時的「自己」所不能明白的情緒,他過了片刻才發現竟是恐懼,不是對於張隆半的恐懼,而是對於他話裏透露出的訊息感到恐懼,這是什麼意思?與「制造張起靈」又有什麼關聯?――而此刻的張起靈自然不會受到影響,他抓緊這個張隆半無比靠近的時間,仔細地觀察著,猛然發現一件自己之前並未留意到的事:張隆半的舌頭只剩半截。

難怪他一直覺得這人的聲音耳熟,卻又想不起來,張隆半講話的語音十分模糊,想必是為了隱藏自己舌頭的殘缺。張起靈擡眼,望著他扭曲的笑,某些覆雜的情緒一瞬湧進心口。張隆半的舌頭一定是自己割去的,他是為了保住一個重大的秘密。突然之間,一切的線索都串連了起來,在張起靈的腦海中一目了然,這個人暧眛的態度也終於有了解答。

張起靈低垂下眼,而記憶中的對話慢了下來,慢慢地斷裂,變成雜訊,他聽見張隆半與「自己」的聲音,斷斷續續,無須聽清也無從忘卻,張隆半說:我放你走,作為交換,你替我完成一件事。

――去救吳邪?

救吳邪?別開玩笑了?我要你把吳邪殺了,讓張啟山接下來的計劃盡數落空。

……

你答應也好,不答應也罷。你最好知道,就算你下不了手,我也會去殺吳邪的,絕不讓他活著。

沒有回答,也不必回答。思緒到此而斷裂,然後影像與畫面終至完全終絕,泯滅了聲音,消去了形跡,一片漆黑,幽暗中他的生命裏沒有光,而這隱匿在暗中的回憶像是生命中蝕出的裂縫,風吹過的聲音化成呼嘯,在誰的身後,命運與時光發出了壓抑的笑聲與隱約的嗚噎。

張起靈靜靜地躺在床上,過了不知道多久,他聽見吳邪起身的聲音,感覺吳邪的呼吸漸漸地靠近了,吹拂在臉上,近得像是幾乎貼在眼前,吐出的氣音讓他以為吳邪會說什麼,但吳邪只是把手貼上他的胸口,感覺著他的心跳。

他想吳邪或許註意到了自己並未睡著,也或許吳邪根本無暇顧及。

溫度緩慢地從心口傳到四肢,他的心跳與他的脈搏交疊,整個人都暖了起來,吳邪側著身在他身旁,保持著一只手蓋在他心臟上的姿勢,呼吸低了下去,慢慢地睡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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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盜筆】瓶邪《長命無憂》 - 【盜筆/長命無憂】無憂歌04上(瓶邪)

黑眼鏡推門進來時,張起靈坐在床上,靠著墻面,望著天花板發呆。

吳邪床邊的窗子沒關,窗外是不知名的花樹,粉色的花瓣被吹進了房內,落了滿床,黑瞎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,咕噥了聲「香得狠了、搞什麼呢」走過去把窗戶關上,側頭就問張起靈,「小三爺呢?」

張起靈搖了搖頭,表示不知道。而黑瞎子一把拿起醫藥箱,在床邊拉了張椅子坐下,開口又侃道,「真令人意外啊,我本以為啞巴你好不容易回來,又為保護他而受了重傷,那位少爺會死死跟著你,絕不離開半步呢。」

他第一天清早來幫張起靈換藥的時候,一推門就看見吳邪躺在張起靈床上。張起靈整個人躺得端端正正的,而吳邪側身臥在他身旁,他楞了楞,擡頭正對上張起靈淡然如水的目光,黑瞎子忍不住在唇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線條,而張起靈輕輕地對著他搖了搖頭,讓他乖乖忍住了本要出口的笑聲,搖醒了吳邪,壓低了聲音調笑:我本以為你們兩個同房,有危險的會是小三爺,想不到啊想不到……

吳邪似乎還沒睡醒,先是模糊地低咒了一聲:去你媽的,誰吵老子睡覺。黑瞎子又搖了一陣,吳邪一把拍掉他的手,恍恍惚惚地搖了搖頭,揉揉眼,這才張開了雙目。

黑瞎子瞇起眼笑得暧昧,而張起靈依然淡定如許,吳邪一臉還沒睡醒的表情中似乎參雜著「大腦死機」的意味,就在他們以為吳邪會醒來瞪著眼睛、大罵臟話的時刻,吳邪卻翻身又倒了回去,含糊地罵了聲我齤操這一定是小爺我睡迷糊了這都是幻覺,鼻息一勻,居然又是睡著了。留下低笑到差點沒抽筋的黑瞎子跟持續淡定的張起靈,後來黑瞎子扶著笑到快斷掉的腰出了房門,直到晚上才又出現幫張起靈換藥。

「小三爺這是怎麼了?新過門的媳婦怕見大哥?」

張起靈的視線終於從天花板移到黑瞎子身上,黑瞎子一只手抓著藥罐,另一只手拉開繃帶,嘴上調笑,手上動作不停,而張起靈淡淡地開口,「……你很吵。」

黑瞎子面色未有稍改,「當然,我又不是啞巴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先跟你說正經事兒。首先,張海客說,最近附近的路上有人在徘徊,大概是那天你們回來的時候被跟了一段,不確定這個地方什麼時候會曝光,最好換個地方。」

張起靈點了點頭,表示知道了,而隨著黑瞎子的動作,傷口慢慢地顯露了出來,白色的紗布之下是粗礪而猙獰的痂,而在終將愈合的傷痕之後,還有更多更多日漸淡去的傷疤,密密麻麻地披滿了張起靈的身軀,構成了另外一種形態的紋身,平靜、醜陋而真實,無從忘卻,不可逃避,一絲一縷都是印記。

黑瞎子一圈一圈地將繃帶剪開,吹了聲口哨,「啞巴,有沒有人說過你覆原力簡直牛逼得應該被抓去做人體解剖,聽花兒爺說,最後一次他見你時,你胸口傷得連身體的臟器都露出來了,不死也殘廢,想不到又是這麼活跳跳的。」

張起靈皺了皺眉頭,黑瞎子也知他不會回答,笑了幾聲又道,「是說,這事我還真是挺好奇的,照花兒爺的轉述,我們都以為你死定了,你是怎麼逃出來的?」

房裏的光色隨著流雲飄移的位置與厚薄而漸漸變換,黑瞎子墨鏡後的那雙眼盯著張起靈,一瞬也不瞬,而張起靈頰側的陰影在他的眼底變得深沈。張起靈擡眼看著他,過了片刻,竟是淡淡地道,「……我傷在背後,不是胸口。」

黑瞎子尷尬地笑了聲,抓了抓頭,「啊哈哈,記錯了。」蹩腳的謊言,彼此都無意當真,誰也沒有愚蠢到相信這番話語出自無意。他本以為張起靈會沈默地不再理會他,想不到張起靈收回了目光後,靜默了一陣子,卻又直直地望著那雙墨鏡,眼底的平靜漫開,一片看得通透的漠然,「解雨臣懷疑我。你也是。」

沒想到張起靈會說得那麼直接,黑瞎子的心底「咯噔」了一聲,難得地感到狼狽,但這怔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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